数字化如何驱动企业创新

　　作者：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 周江华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工智能（AI）、区块链（Blockchain）、云计算（Cloud computing）、大数据（big Data）等数字技术（以下简称ABCD技术）的兴起和迅速发展，引发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界对新一轮技术革命的热议。《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指出，要“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同各产业深度融合，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同时，《建议》提出“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并且强调“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促进各类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根据上述要求，我国企业的未来发展，一方面要实现信息化与工业化的深度融合，以数字化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另一方面要强化创新，用创新引领高质量发展。在上述背景下，促进ABCD技术驱动的创新发展，是我国企业在数字化浪潮的变局中开新局、拓展新发展空间、打造新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机遇。

　　数字技术可以将原本分散的设备、企业、市场等连接起来，不但实现企业内部研发、生产、供应链、市场等环节的联动发展，而且通过强化不同企业间及企业与市场间的连接和互通，提升企业创新效率，改变其创新方式和创新类型，拓展其创新空间。数字技术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可以通过五种机制实现。

　　第一，更精准掌握市场需求的变化，根据对用户潜在需求的精准分析，推出新产品。随着在线支付、社交媒体、可穿戴设备等数字技术的日益普及，企业可以通过大数据技术对用户消费数据和行为数据进行更精准的分析，为企业创新提供更及时、更丰富、更有效的海量数据，从而使得企业可以根据对用户需求的更精准掌握推出更加个性化定制的创新产品。比如，以字节跳动和网易为代表的互联网企业最先基于对用户的精准分析成功推出了定制化创新，随后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重视对用户信息的大数据分析以及基于上述分析的定制化创新。可以预计，传统工业企业与互联网企业的战略融合，一定可以加速数字技术赋能实体企业，将海量市场数据转化为企业创新的重要源泉。

　　第二，赋能用户参与创新流程。除了更好地获取和分析用户信息，数字技术还可以帮助企业更好地将用户纳入创新流程，使其成为企业创新的重要组成。比如，很多企业将基于互联网的用户生成内容（UGC）作为创新的重要来源。海尔和小米推出的用户创新平台是这方面的典型案例：海尔通过“海立方”等创新平台激励用户参与产品的设计和研发，还会通过微博等社交平台征求用户的创新创意；小米将用户参与视为最核心的理念，通过小米社区征求用户创意，并且允许用户重新编译定制MIUI系统。数字技术使得企业与用户之间的交互不再受到地理边界的影响，帮助企业在更大范围内将用户纳入其创新流程，加强与用户之间的深度交互及资源共享，从而提升创新能力。

　　第三，创新流程的优化。ABCD技术能够以多种形式融入企业原有组织体系，使得原材料或零部件的制造流程、产品的开发及生产流程、销售和交付流程等多个环节数字化，从而引发企业创新流程和组织体系的数字化变革，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比如，各类复杂产品的设计，都已经有一些比较好的在线平台，可以有效提升新产品设计的效率。更重要的是，复杂产品系统的数字三维模型还可以跟生产制造、产品运维等多个环节的数字化过程交互，从而在价值链多个环节为企业带来新价值。例如，飞机发动机、风力发电机、空调等设备运行过程中的在线实时数据，可以成为生产商进行产品性能改进的重要数据来源，企业可以据此进行新产品的迭代开发，从而推动创新流程和创新产品的持续改进。

　　第四，赋能更多创新创意的涌现。除了改进内部创新流程，有些企业还利用数字技术搭建创新平台，赋能更多参与者参与创新流程。比如可以成立专注产品创新的共享平台，由专业团队或者合作伙伴提供强大的云端计算能力和智能算法技术能力，吸收全球的优秀创新创意人员借助这一平台进行工作。这样不但可以大幅拓展业务范围，而且赋能更多人员在创新平台上进行产品创新，激发更多创意涌现。

　　第五，数字技术与实体产品的深度融合。数字技术的另一大优势就是可以与非数字的实体产品进行深度融合，从而催生颠覆性的创新产品。除了传统的数字型产品之外，家电、汽车等领域的产品创新中，数字创新的成分也在大幅度增加：海尔、美的、方太等传统家电企业早已经开始在自己的一些产品中加入数字化的智能模块，蔚来、小鹏、理想等造车新势力更是将自动驾驶技术和智能互联技术作为新产品开发的重要部分。不难看出，数字技术和非数字技术的协调融合，让产业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互联网企业开始跨界进入汽车、家电等传统产业，同时方太等传统企业也开始与京东等互联网企业联手开发智能产品。

　　相比于前几次产业革命，中国企业在数字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方面几乎与国际同行同步。在这一巨大机会窗口期，中国企业应该借助数字化的优势推动自身的创新突破。无论是实体经济拥抱数字技术，还是数字化企业助力实体经济，中国企业都应该利用我国庞大互联网用户和大力发展数字经济的优势，把握创新与数字化融合的机会窗口，通过创新范式的转变实现跨越式发展。为此，企业需要在创新流程、创新工具、组织结构等方面进行革新以支撑新的创新模式，建立与数字技术相匹配的组织管理基础，拥抱数字技术驱动的创新机遇。

　　（本文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知识异质性对企业破坏性创新影响机制研究”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