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能消三冬寒——紫砂“火烧心”暖壶

　　寒冷的冬天到来了，从前没有电力供应的时候，在漫长的冬季，北方人偎火炕，南方人拢炭盆，借助煤炭、木炭的热力取暖，那时候人口少，资源够用，现在不行了，人口增长太快，资源消耗太快，江南许多地方已明令禁止不得毁林烧炭，北方也将烧煤取暖改为电暖水暖，一方面缓解资源浪费，一方面控制大气污染。前阵子，南方冬季是否需要集体供暖的话题再度被提起，各方又是好一番争论，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又不了了之没有定论。作为一个在西域和江南都长期生活过的人，我真切地感受到南方冬季不好过。南方冬季的绝对温度虽然没有北方那么低，可是由于湿度大，那股子阴冷直入骨髓，比起北方的干冷，同样令人难以消受。现在有了空调电暖器，比从前要好很多了，可是整天呆在空调房里也不利于健康。

　　从前南方人没有空调，只能烧炭取暖。在冬季湿寒天气里，喝上一杯滚热的香茶可算一大享受，可是茶水很容易自然冷却，寒冬腊月喝冷茶可不舒服，这时，不得不感谢前人智慧，制作出暖壶供人使用，一壶热茶温香持久，实在是熨帖身心。紫砂暖壶造型有圆有方，大体分为上身下座两部分。图中所示为圆形暖壶，连身带座通高12厘米，壶身造型井栏式，外形与一般茶壶无异，圆把弯流，最大特点是壶中心有一根中空圆管，穿过壶盖突出于壶身之上，类似火锅的烟管。下部壶座亦为圆形，有卡口与壶身对合，壶座壁上前后各开七个小孔，利于通风燃烧，座内底有一圆围，可点蜡或放置炭火。师尊沙老藏有数只紫砂暖座壶，皆为晚清民国时期制器，有的三件套，有的四件套，有的底座内另置一小陶盘，可盛灯油点火加热茶水。

　　从前的紫砂壶是可以直接放在火上煮水加热的，明代王问画中就有烹茶溪边的场景。现在的壶能不能烧?没把握。有壶友将明清老壶置于火上烧水，使用正常，用新壶却烧裂了。民国以前紫砂壶以龙窑烧制，现在则用电窑，一个经的是火，一个经的是热，效果自然不同。前墅那座古龙窑，薪火不息已有数百年了，今天仍然发挥着作用，不仅是文物保护单位，隔一阵子还吞木吐火烧一批陶器出来。不过一般陶人并不把壶拿到那里去烧，据说是因为成本高，烧一件普通砂壶也要一二百块，要降低成本还是电窑划得来。如同柴灶大锅与电饭煲煮饭效果不同一般，龙窑烧成的器物，气质与电窑烧出的也不一般。淘壶人各有所好，价钱大小都有买家。

　　紫砂暖壶还有一个俗称：“火烧心”，壶座下以灯油或木炭燃烧时，火力带着热力由中空陶管内流通直上，使整个壶身内的茶水得到加热，而陶管位于壶中心，可不就是“火烧心”嘛，形象而生动的名字，体现了前人的幽默，也道出了暖壶的原理。有意思的是，老南京话中也有“火烧心”一说，这可就不是赞扬的意思了，它是形容有些人性情急躁说话做事不稳重，常听老年人教训毛手毛脚的年轻人：我看你是火烧心哦!老话说：好事不在忙中取。“火烧心”的壶好用，“火烧心”的事尽量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