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定格 万山红遍
作者:岩截
笔墨当随时代,丹青记录历史。
100年间,山河沧桑巨变。百年党史,从筚路蓝缕奠基立业,到创造辉煌开辟未来,是一部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奋斗史,也是一卷值得大书特书的厚重“教科书”。正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伟大征程时代画卷——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美术作品展”,用经典美术作品汇聚成一部视觉史诗。百年里,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些事、那些人,大多能在这里找到定格的瞬间。沈尧伊《而今迈步从头越》
李可染《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傅抱石《雨花台》
展品遴选自中国美术馆近13万件馆藏,以及从中国国家博物馆、南京博物院等艺术机构借展,加上2017年以来文旅部组织的“国家主题性美术创作项目”两批创作成果,艺术化再现百年来中国人民走过的苦难与辉煌。
作为中国乃至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长征被中外艺术家通过各种艺术形式予以演绎、再现。
画家沈尧伊创作于1976年的油画《而今迈步从头越》,以毛泽东1935年所作诗词《忆秦娥·娄山关》中“而今迈步从头越”这一名句为画题,描写了遵义会议后红军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娄山关大捷之际毛泽东的激越情怀。画作将主要人物置于画面左中位置,右半边大面积表现娄山关的景色。画面中心人物毛泽东左手叉腰,右手执烟,凝视远方,面对如海苍山,如血晚霞,从容不迫扑面而来。
以连环画《地球的红飘带》著称于世的沈尧伊,称得上是当今画坛重走长征路的“老兵”。他分别在1975年、1977年各走过一回,在接到为魏巍的同名小说《地球的红飘带》配画的任务后,又于1988年、1990年,重走过两次。而在15年前,他沿着红四方面军的行进路线,走完了自己的第5次长征。据他考证,长征中,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照片未见一幅,只有十几张是红二方面军和红25军的。他重走长征路就是要以画笔弥补影像缺失。他不止一次感叹,如果不是红军的精神和信念,行军途中各种战略战术根本实现不了。以“飞夺泸定桥”来说,当代一些年轻作家认为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爬铁锁过桥根本不合理,但沈尧伊实地考察——9根铁锁,每根相隔30厘米,舍生忘死的红军战士凭着不怕死的冲劲儿,恁是完成了不可能的突围。
现当代美术史上,一位画家只要有一件作品青史留名,就足以奠定其艺术地位。而在以红色题材见长的“新中国经典美术”时间轴上,李可染、傅抱石无疑是众多璀璨明珠里极为夺目的两位。
今年国内艺术市场春拍,恰逢党的百年诞辰,不少拍行均推出红色经典板块。其中,李可染在他生命最后一年创作的丰碑式作品《巍巍万重山》、描绘毛泽东诗意磅礴气象的《毛主席词意图》,以及同样以红色山水著称的傅抱石的《韶山关公桥》《江山多娇》,均录得佳绩。有业内人士分析,于当代人而言,收藏红色经典,是追忆,是不忘初心。经受住了时间检验的这类作品已然成为艺术市场佼佼者。
不过,若要论这类作品里名列前茅者,当推此次亮相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2012年,一件同名、同题材画作最终以超过2.93亿元的价格成交。可能有人会疑惑,不是已经拍出了,为何还存留展厅?原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内画坛表现毛泽东诗词意境的热情很高,只是大多以淡雅为主,红色只作点缀。而志在“为祖国山河立传”的李可染有意突破。说来也巧,1961年至1962年间,李可染偶得从故宫流出的约半斤重的乾隆朱砂。正在京外疗养的李可染当即创作出两幅《万山红遍》,回京后,又就同一题材创作出数幅。据了解,李可染共创作7件《万山红遍》。除已拍出的,另有两件分别藏于中国美术馆和北京画院。属意此画者,可细观之,它不同此前人们常见的山水写生,其画中风景带有浓厚的理想化诗意色彩。
位于南京中华门南的雨花台,相传南朝梁代云光法师在山顶筑台讲《法华经》,天上落花如雨,遂得此名。1927年大革命失败,这里成为国民党反动派屠杀革命志士的刑场。新中国成立后,修建了烈士陵园,从此,雨花台成为革命烈士前赴后继的一种象征。此次展出的傅抱石《雨花台》,整幅作品层次明晰,近景为浓密松枝,中景是郁郁苍苍的雨花台,远景可辨出建设中的南京新城。同样创作出众多取材于毛主席诗词和革命纪念地山水画的傅抱石,这样描述自己彼时心态:过去画山水,讲求“一丘一壑,聊以自娱”,陶醉的无非是笔墨;如今基本上去除了陈旧的那一套,而富于生活气息和时代精神。
与国画《万山红遍》《雨花台》不同,展厅里另一幅红色经典《延安火炬》为油画,创作者蔡亮是新中国培养的年轻一代油画家。该作系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中国革命博物馆落成时,蔡亮应邀为革命历史题材中“延安军民欢庆抗日战争胜利”而作,展现了抗战胜利后,延安人民手举火把、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连夜庆贺的欢快场景,成为一个伟大时代的光辉记录,也代表了革命历史题材绘画的一个高峰。
早年小学教材里的经典插图也走进了美术馆展厅。诸如再现著名诗人、民主战士闻一多的《红烛颂》。1946年7月15日,闻一多在云南昆明遭国民党特务暗杀。33年后,闻一多之子、时为中央美院教师的闻立鹏以此为素材创作油画《红烛颂》。闻立鹏介绍,父亲闻一多还有一重鲜为后人知晓的身份——画家,早年留学海外的闻一多曾经是央美前身北平艺专西画专业的教师。作品里,红与黑、动与静的强烈对比源于闻立鹏1978年赴敦煌莫高窟写生所得灵感——暗夜里燃烧的红烛、烈火,映照出革命者为祖国、为真理而战的崇高精神。
在年近九旬的闻立鹏看来,如今不少新人画作不能打动人,是因为他们缺乏生活体验,缺失真情实感。像当年罗中立的《父亲》那样,甫一展出就能感染一大批不懂画的人的作品,如今还是太少。创作于1980年的《父亲》拥有极高的出镜率,凡有大展,几无缺席,这一次也不例外。彼时尚在四川美院学画的罗中立以纪念碑式的宏伟构图,刻画出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深深打动了无数国人,也于次年斩获中国青年美展一等奖。据传,后来已是四川美院院长的罗中立曾表示要重画此作。平心而论,再创作已与那个时代无甚关联。《父亲》一旦诞生,它就属于历史了。
同样表现新时代农民的油画《潮》,由詹建俊创作于1984年。画面里,主人公手扶铁锹,昂首挺立,站在绿潮涌动的希望的田野上。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油画家中的代表人物,詹建俊主张“汇中融西”,即在技术层面学习、改造西方油画技法,在文化层面注重中国人的审美观念和民族精神。因为,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从新兴版画、红色山水,及至传统国画改造、油画民族化,现当代美术走得笃定。
丹青画卷,串起百年记忆。百年风华,又至起点。(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