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阳光的“少年”

雷诺阿作品《游船上的午餐》 资料图片

文/程应峰

    在印象派画家里，法国人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的画作独具风格，其作品大多描绘美丽的风光和人物，始终洋溢着欢愉明朗的氛围。雷诺阿将传统画法与印象主义方法相结合，以鲜丽透明的色彩展现光影的变化，对美的艺术孜孜以求，深得后世学者的关注与赞赏。

　　勤勉不懈 追求独特画风

　　1841年，雷诺阿出生于法国中南部城市利摩日，那里盛产瓷器，雷诺阿的绘画生涯便始于瓷器画。9岁时，雷诺阿就开始在瓷器厂当学徒工，在画瓷器、画扇子、画屏风的学艺过程中对绘画产生了浓厚兴趣。10年后，雷诺阿随全家迁往巴黎，并正式开始学习绘画。这一时期，他常常去卢浮宫观摩、研究法国著名画家的各种绘画技法。他在法国著名画家格莱尔的画室学习期间，结识了莫奈、巴齐依、西斯莱等一大批有影响的印象派画家，并与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创作初期，雷诺阿曾追随现实主义画家库尔贝的绘画风格。他的一幅以雨果小说《巴黎圣母院》的主人公为题材的风俗画《艾丝美拉达》曾被选入官方艺术沙龙展览。但过后他又觉得自己过多地模拟前人画法，毫无个性特色。尽管在沙龙获得好评，但他总觉得愧对自己的艺术追求。他不甘心走别人走过的路。他明白，要寻求新的道路，就必须敢于接受挑战。

　　1863年，在法兰西美术学院设立的官方艺术沙龙旁，“落选者沙龙”成立了，那些无法进入官方沙龙展的艺术作品有了自己的展示平台。正是在这里，一个新的艺术流派——印象派崭露头角。接下来的10年被称为雷诺阿绘画生涯中的“外光10年”，他常常去户外写生，以身临其境的方式理解和感受大自然中的光色效应。他的画作开始展现出甜美的画风，并专注于改进水面光影的画法。

　　1869年的夏天，雷诺阿与莫奈常去巴黎郊外的一个游船胜地画塞纳河的风光。这两个月里，他们都开始使用宽大的笔触来捕捉瞬间的场景，巧妙地描绘水的自然荡漾和对光的反射效果。可以说，他们在此播下了印象派的种子。雷诺阿与莫奈有时几乎描绘了相同的场景，但两人的画作都表现出各自鲜明的个性。雷诺阿更侧重于描绘场景中的人物，渲染的气氛也更加明朗。

　　有人问雷诺阿，画画是不是因为好玩？当时雷诺阿诙谐地回答，要是不好玩，他从来不画。这也从侧面表现出雷诺阿对绘画的独特追求，他的绘画首先是身心的快乐、愉悦和对美好的感知，是对世界幸福的、不附加条件的参与。这也成为他绘画事业的个性追求，将对生活的热情倾注于绘画创作。

　　千帆过尽 归来仍是少年

　　雷诺阿始终认为，痛苦会过去，而美会留下。虽然人生总会不可避免地遭遇苦难，但生活终归应该充满鲜花和阳光。

　　贫穷、失意、被捕……生活的磨难反而使雷诺阿更加乐观温厚、平易近人。在他卓有成就之后，他常光顾的贝尔拉酒家的侍役们仍然平等地跟他说话。在社交场合，他沉默寡言而多愁善感；但一旦拿起画笔，他阴郁的脸庞立刻容光焕发，边作画边忘我地哼唱悠扬悦耳的曲调。

　　这样平和乐观的心境也反映在雷诺阿的画作中。观赏雷诺阿的画作，你可以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慈爱的目光、和煦的笑容、融洽的家庭……他总是用画作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画作《煎饼磨坊的舞会》场面宏大，穿过茂密树丛的阳光洒落餐桌上、草地上、人们的脸上，产生了奇妙而丰富的光色变化，营造出热闹欢快的舞会气氛。画中的人物被描绘得悠闲、愉悦，充满青春的朝气，犹如一首赞美和抒情的乐曲，给人传递出生活的美好、浪漫、意趣盎然，《游船上的午餐》《包厢》等作品也都烘托出欢乐盈溢的美好生活画面，充分体现了其作品的艺术特色。

　　雷诺阿尤其擅长人物画。画中的人物被描绘得悠闲而快乐，充满青春的朝气，犹如一首赞歌。他画笔下的妇女柔美、和蔼；少女沉静、优雅；儿童天真、稚气。《煎饼磨坊的舞会》中，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妇女脸上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将妇女的温柔、灵动衬托出来。在《游船上的午餐》中，雷诺阿将正在逗弄小狗的妻子阿莉娜·莎丽戈置于前景，暖色调的广泛使用不仅为画面营造了热烈、融洽的氛围，也使人物的面色柔和、平静，呈现悠闲自得之感。

　　晚年时期，雷诺阿已是一位功成名就的画家，一边安享和乐的家庭氛围，一边继续他的绘画创作事业。他依然勤勉地在绘画上用功，创作出许多迷人且极受欢迎的亲情小品。此时他的作品，已经逐渐跳出了印象派的框架，但仍然秉持了梦幻般跳跃却深入心灵的绘画技法。无论是花朵、人物，还是自然风光，都会以阳光明媚的面貌呈现在他的画布上。

　　雷诺阿没有痛苦？不是。只不过在他的感知世界里，痛苦会过去，美好会留下。他拥有快乐的心境，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有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他的世界，永远盛装着一颗欢乐阳光的少年心。

 《 人民日报 》（ 2020年03月22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