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露易斯·格丽克
不久前,美国桂冠诗人露易斯·格丽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2020年国际诗坛一个热门话题。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最新得主,露易斯·格丽克应该是毫无准备的。一是诺贝尔文学奖从来都奖给那些在诗歌创作道路上艰难前行而丝毫没有准备的人。二是露易丝·格丽克不是为了诺贝尔文学奖来写作,就像上一届的得主鲍勃·迪伦说“我从来没有时间问自己:‘我的歌儿算是文学吗?’”三是露易丝·格丽克“通过幻觉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让她那无容置疑的诗意声音具备朴素的美,并让每一个个体的存在具有普遍性”。
露易斯·格丽克说“我年轻的时候过着我认为作家应该过的生活,那就是否定世界,炫耀地把所有精力都奉献给艺术创作”。露易斯·格丽克是诺贝尔文学奖史上第16位女性获奖人,也是继上一届鲍勃·迪伦之后,本世纪第二位获奖的美国诗人。
瑞典皇家文学院的授奖词说,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露易斯·格丽克是“因为她朴实无华的诗意之声,让个体的存在普世化”。根据这一个理由充分的依据,笔者读到了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月光的合金》《真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这两本诗集,的确从单元元素里捕捉到了“朴实无华的诗意之声,让个体的存在普世化”的意象集成元素。像《野鸢尾》、《晚祷》《门》《下雨的早晨》《地狱》等等,诗人力求让一个个体的意象元素从死亡的深处爬出来,站在我们的面前。个体的寓意与人性单元个体的普世化,成为回归人世间的“野鸢尾”。
“在我苦难的尽头/有一扇门。//当知觉/埋在黑暗的泥土里,幸存也令人恐怖。”/“/从我生命的核心,涌起,巨大的喷泉,湛蓝色,投影在蔚蓝的海水上。”这是《野鸢尾》里最具暴发生命力的句子。这些句子的呈现,诗人把一个顽强的个体推上这一首诗的峰巅,诗人意在让我们通过一扇门,看到了曙光和希望。只要你历尽千难万险,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推开它,黑暗的泥土里就已经绽放出新枝绿叶,呈现给你眼前的就是你要的湛蓝色的大海。个体的普世化,寄予于情景直率的吻合之中。
诗人在《晨祷》里把普世化的观点通过一个个鲜活的意象直视出来。如,诗人笔下的“分叉的桦树,鱼鳍,白水仙,野生的紫罗兰,以及歌手、诺亚”等等都是为普世化的众生氛围里创造条件。让“桦树、紫罗兰、白水仙、甚至叶子、鱼鳍”更具人性。她的另一首《晨祷》里结尾时强调“在花园里劳动,最初的泪水/涨满我们的眼睛,当大地/似雾蒙花,某种暗红,某种肉体的颜色——我们从没有想到你,虽然我们正学着敬拜你。”露易丝·格丽克的诗看似朴实无华,也注重叙述和描写的逻辑文本,层次感也好。但是一接近结尾,就像一只海燕,突然冲出黑暗,高傲地呼叫着。格丽克认为普世化的人性就在于“只爱以爱相报者”。所以在她的《延龄草》的结尾是最普通、最有人性的意境:“一堆火,正烧穿冷冷的杉林”、“呼唤他们去交换生命——”、“直到那个词到来,直到我感觉,雨水从我身上流下”。这样的刻画与描写,诗人已经不是一个另一个的人称,她已经是一个纯粹的在场里的“我”!
露易丝·格丽克1943生于美国纽约一个匈牙利裔犹太人家庭。1968年,露易丝·格丽克凭借《头生子》登上文坛,并被誉为美国当代文学史上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格丽克遍获各种诗歌奖项,包括普利策奖、全国书评界奖、美国诗人学院华莱士·斯蒂文斯奖、国际笔会∕玛莎·阿布朗德非虚构文学奖、博林根奖等等。诗集《新生》获《纽约客》第一届年度读者奖。从这些作品的数量上看,她的普世化写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几近白描、速写。这一点《雪莲花》这一首短诗里的意境营造,意象炼制,已经暴露得一览无余。“你可知道我是谁,怎么活着?你知道,什么是绝望;那么,冬天对你应该有意义。”诗人一刀见血的质问,旨在塑造出一个活生生的雪莲花的形象。“我并不期望存活,大地压制我。我不期望再次醒来——”这是诗人内心世界最为强烈的爆破音。“寒冷的光里——害怕,是的,但又一次在你们中间/哭喊着是的冒快乐之险”。这样的直视现实的书写,将一株雪莲花和人类对话,寓意新颖,眼前的画面具有强烈的真实感。
美国导演、制片人罗伯特·海斯(Robert Hass)曾称誉露易丝·格丽克是“当今写作者中,最纯粹、最有成就的抒情诗人之一”。笔者认为,路易斯·格丽克诗歌的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她把个人单元素的生活信息、实践,在具体的时间内转化为自由式的一种艺术符号。她的诗歌具备了格丽克的“这一个”。格丽克曾经说过“把我的诗作当成自传来读,我为此受到无尽的烦扰。我利用我的生活给予我的素材,但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它们发生在我身上,让我感兴趣的,是它们似乎是……范式”。其实,细细的体会,就可以捕捉到这样一个信息,格丽克的诗突破了民族、地域、国籍,正好吻合了我国古代就提出的“诗言志”这样一个观点。像她的《鸽子的预言》《草场3》《岩石》等这样的名篇,也都紧紧地抓住了“人性”这一主题。因此,中西方的诗歌尽管有着语言的差异;地域、民俗的差异;时空转换上的差异,但是在朱光潜提到的“人伦、自然、宗教和哲学”这三点上,还是一致的。只不过是抒发的感情、质问的方式、以及文本的架构上不在一个向度上超度。从格丽克的这两部诗集上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人性化的诗歌写作,运用普世化的思维,解救挣扎的人类,必然要付出代价,而这一个代价就是牺牲。相反,露易丝·格丽克正是在这样一个氛围里寻找普世的通道。尽管这一个通道充满了诡异、反复无常的生生死死。《月光的合金》主要体现在《金百合》、《白百合》这两首压卷之作上。
格丽克写作五十年,出版诗集十一册。对于剑走偏锋的这一位美国女诗人,每一集都是在探索中尝试新手法,新路径。近年来,她在语言抒情的表达上逐渐转向口语化,更多的是用诗歌语境留下关于世界的玄学思考。写到这里,还是用露易斯·格丽克的《月光的合金》里几首诗的开头和结尾做我文章的小结吧。“你救过我,你应该还记得我。”、“那一年春天;年轻人正在买轮渡的船票。笑声,因为空气里飘满了苹果花。”《新生》“一个美好的清晨;没有什么,在夜里死去。”《奥蒂斯》“此刻,伟大的主题,再一起到来:我二十三年岁,乘着地铁,追随钱斯勒,追随我失去的爱,紧握着我自己的唱片……”《奥蒂斯》、“因为我已完成了你们,最悲切的想象”《九月的曦光》。
2020年11月16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