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北方来(五首)
风,从北方来(五首)
文丨游子雪松
◎落雪无声
真不该附庸风雅,
轻易的写下酸溜溜的誓言。
给你和春天—个无法兑现的承诺。
更不应人云亦云,说那么多
刻簿的话,伤一棵岸柳和一株油菜,
以及那片麦苗,
返青的心愿。
是夹在皇历扉页里的农颜,
迷失了世人的眸子。是堆满庭院的
一地碎红,催生了句芒神灵的一帘幽梦。
殊不知,北风的鞭子依然在江面上
兴风作浪。季节仍躲在幕后
掰着指头数九。
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抛下
亲情湿漉漉的追赶。
真不该一个人逆江而上,
我忘了那场沸沸扬扬的流言和情殇
或早或晚会不期而至。
它会不管不顾的偷袭我的田园和
村庄。
眼下,我已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地,
沿江所有停泊码头都亮起红灯,关闭渡口。
除了诗歌,我已没有了偷渡的勇气和细软。
岸边枝枝叉叉上挂满了白色的经幡,
我担心,风一摇,随时都会砸痛
乡愁的顾盼。
◎风,从北方来
整整一个冬天
我都在期许一场雪花盛大的绽放。
那一朵朵白蝴蝶只在梦境中
一闪而过。
心的湖岸,杨树,刺槐的枝桠,
举着光秃秃的雀巢。孤独的立在北风里
等待妹妹和归人一起,提一篮
乡愁和素洁的思想。
今夜,春寒料峭。
我学起古人捧着红泥小炉,
搂着被你生花妙笔磨香的墨迹,
以及闪烁睿智的诗之火光
取暖。
风,从北方来,一遍遍踩伤淮水的轻叹,
我偷偷躲在乡愁的一隅。
遥想去年夏夜的蛙鸣,是怎样
把一池荷塘的心事,喊成
碧波荡漾。
◎灯火
这就是挂在记忆窗口那排灯火吗?
没有萤火的明明灭灭,没有
烛火那般缠绵温馨。
飞蛾一无返顾的生死契约
随—场北风远去了,飘散的
杳无踪影。
走在前边的那支队伍
不是敌军亦非友人。他们的坐骑是—匹白马,
箭镞已让名利锈蚀,连那个喂马人也狐假虎威。
他们的归心之箭射不穿我这个流浪诗人的
锦衣夜行。
总是在人约黄昏后准时掏出—片
冰清玉洁的心事。我知道
今晚我归与不归,你都会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像—枚枚钉子站在古城的垛口。
用颤巍巍的影子抱紧大地,
倾听我打马归来的
心跳与足音。
◎我去江南隐居
三月,我去江南隐居。
在东篱的路上,邂逅去年那抹烟雨。
那件蓑衣破败不堪,同路的人越来越少,
连伞下爱我的人也各奔东西,
随一场杏花的葬礼远去。
空虚,落寞,清寒,
虫子一样啃咬陶潜南山的夜晚。
小路蜿蜒,身负讪笑与误解,独辟蹊径。
之后,拎着我的信念艰难爬行。
村坞依山打坐,屋瓦四面流水。
夜幕下,一豆灯火明明灭灭
多象我半生的浪迹与漂泊。
山坡下,风掀起桃林稀疏的枝叶,
像故意往未愈的痛处撒盐。
雨水洇渍桃花的乡愁。
殷红殷红的血迹洒了一地。
无论用怎样的拟人和象征修补,
我的诗歌也不能安抚
春天裸露的伤口。
◎绿色的微笑
是被风吹落的么,
是被鸟遗弃的么,
在与世隔绝的禁地。
是我何年何月走失的族人吗,
是与我同宗同脉的兄弟姐妹吗。
你是风吹鸟衔来的,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一贫如洗的缝隙里
你是怎样落地生根,
绵延生息。
站在你的对面,
听绿意惊艳的呢喃。
方言里和我有相同的鼻音。
我用十二分虔诚向你鞠躬。
有一刻,我萌生认领你的念头,
你只用微笑,喊近阳光和雨水,喊痛
我的眸子和离愁。
游子雪松:原名,陈松。安徽寿县人。漂泊,浪迹,写诗。《诗歌之城》,《珍珠泉》微刊主编。
主编《诗意寿州》丛书。
出版个人诗集《我的乡愁依山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