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八首

蔓草八首
 
 
他有最孤独的明亮
 
清晨，睁开双眼
光停在睫毛上的刹那，感知到
 
我有一段情，待境而生
也许在巴黎，也许在嵩山
 
 
故人归来
——赠飞廉
 
用幽草为符号代表夏天，
分不清楚弧形喜悦，还是线形悲伤。
时有高温牙痛，暴雨眩晕，
以及阴云撕裂关税壁垒的新伤口。
——就是这么一副郁结状态，
沉默到不看报纸，不关心经济，
认为以上都是喉管里潜伏之梦话。
诸事如飘萍。现在真的很难看见，
此时这般奢侈的蓝天与白云，
仿佛那个从不希望女孩子深陷时事新闻的
故人归来，是唯一美丽的消息。
 
 
管不住的蔓草
 
墙纸上的叶子，悬空而立，
她困在积云的房间，记忆开始漏雨。
 
你背影，出现得正和时宜？
欢愉的眼睫像浮萍的绿。
 
想象黑暗的角落，有一个
神安排的小天使在值夜班。
 
此刻，没有什么修辞，可形容
倾国的理想。她闪烁着迷人的天真。
 
你以何物换取？她写过的诗，
任性如野中蔓草。
 
 
嵩山记
 
你呼吸，起伏似窗外峰峦，
我风琴之手，轻轻潜近白云，
弹响，横亘在我们之间
缠绕的嵩山和灿烂的蜀葵。
 
我们刚刚听完，
一场与禅有关的音乐会。
前事，正从细雨的线条上飞离，
复活出新鲜又美妙的依偎。
 
好像一对默认尘世暗色系，光秃秃的树，
丢掉保护伞，在酷暑中忽然生了翠。
——大片空白，汹涌闯过
嵩阳书院的石质地图，吻上你凉凉的唇。
 
你心是神秘的内在空间，我探寻，
末日迷境，狂欢后孤单的形体，
那宿醉的影。——聚在一起时，创造出
特殊的语言，我们，这就是我们。
 
 
一场幻觉
 
黄粱一梦的对联下，睡着的中华田园犬，
在游荡，还是在归途？新世界的入口，
以熟悉又通透的形象出现，我苏醒，
我停留，我体内明灭着火焰与云烟。
 
当时，你在看古老石碑上模糊的曲线，
我却觉得远如一场幻觉。仿佛昨夜牵手，
踩到的灰蝉和听到的蟋蟀声，是闷热的基调，
虚无的误区，只能用来把另一个更孤单的自己装满。
 
——惟有肆意虚掷光阴，我们才会生出
狂喜的低鸣，取代即将觉醒的分离和这首诗。
 
 
蝴蝶陷阱
 
我要那玫瑰的睡眠，
另一端的你，通通深入蝴蝶的陷阱，
没有爱情的诗人，
像死去的花纹一样，没有灵魂。
 
我意识到，细节等待填充，
闪电的微词也要被允许，甚至扎眼的错误，
都是鲜活的星群，我想站在
你的身体内，任性地喝上一杯蓝色银河之酒。
 
是的，无常的世界总会完蛋，
远方的木星已经偏离，
我希望，浮萍的风暴发生在见你之后，
关于我们的这首歌，不是易逝之音。
 
 
慵懒是我常态
 
天上云描绘他影像，
虚无又不能散尽。
怎那样远？隔着黄昏刻度尺，
废弃的瘦木船，荫影之栏杆。
 
赵定河的嘴唇从未细嗅过，幽会中
小麻雀的气息。野蒿和青骢马，
快带我飞出太阳系外行星的轨道，
我已看清人生的每一站。
 
莫再说只争朝夕，慵懒是我常态，
未来、远方、八块腹肌令人着迷，
夕阳更加温柔，我要
把它接住，那玫瑰色晚霞的感官灼热。
现在闲坐桥头，同水底森林一起等待访客，
揣测我在他心中，可有亮光一闪？
 
 
七月末
——兼寄张丹
 
有人离开汴梁，未及告别，
转瞬千里；
有人从陈子昂诗中，
途经我的站台，发来位置。
 
有人醉酒，被拐到迷境，
印上一排齿痕，成为渗出蜂蜜的玉米；
有人传递北戴河的照片，
那么多水母，宛如月光死在海岸线上。
 
有人忽然梦见鲲鹏
在窗外梧桐树的手掌上写情诗；
她叹息，七月末的庄周并非蝴蝶，
而是个精灵样的女子，小秘密如此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