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政权与酒
酒是一把外柔内刚的多刃剑。酒的威力与作用,特别是在历代政治政权斗争中,酒所扮演的角色的作用不容低估,它有时欲盖弥彰,酒中潜伏杀机;有时一泯千仇,酒中洋溢友情。作为一国之主,一杯酒可能是千军万马,是万里长城,是一颗当量不小的原子弹或氢弹;是一支摧枯拉朽、漫山遍野的草原骑兵;是一支踏平万倾波涛、驰骋海疆的联合舰队;是一支乌云压顶,势噬千里如蝗的轰炸机群。
酒的社会化必然导致酒的政治化,就如同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出现政治一样。西周时把饮酒当成天子诸侯的专利,《礼仪》中规定了详尽的饮酒规定,而且带有极强的政治目的:维护特权,巩固统治。西周时颁布了我国第一部禁酒令《酒诰》。颁布这一禁令的原因,无论是因为大量酿酒浪费粮食,因为嗜酒会使周人堕落,因为嗜酒不利于周人在殷商地区的新统治,还是按当代一种新解释——因为酒与宗教的关系非常密切,殷人的宗教祭仪又非常频繁,那殷人嗜酒习俗就有了深刻的宗教政治意义。正因如此,《酒诰》中的“荒缅于酒”的指责和严禁,事实上是对殷人频繁进行传统宗教活动的变相谴责,起到了压抑殷人传统宗教文化的作用,并说明酒与王权政治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至于因酒招灾,如殷朝、陈朝;借酒夺权并消除隐患,如北宋的赵匡胤、明朝的朱元璋;以酒解仇,如南朝的刘义隆;以酒施恩,如春秋时期的楚庄王、秦穆公、唐朝的裴度;以酒全身,如汉相陈平、曹参;以酒避祸,如魏晋的竹林七贤;以酒为政治斗争的工具,如项羽的“鸿门宴”,齐王刘肥子刘章的“军法监酒”,关羽的单刀会;以酒为抨击时弊的媒体,如唐代李白、杜甫,清代的王鼎;以酒为拢络人心的手段,如三国时的刘备,北魏的拓跋焘,明末的李白成等。酒是政治家的锦囊,军事家的投枪,阴谋家的砒霜,慈善家的蜜糖。酒就是政治家的尚方剑,应用得当.就可以挥洒自如,得心应手于杯酒之间。
现在酒在政治生活中仍然有着独特的作用。比如,茅台酒作为国酒,常用来招待外国来宾,对增进各国人民之间的交往和友谊起了很好的作用。据有关回忆文章透露,周总理十分珍爱茅台酒,无论是日内瓦会议、中美建交、尼克松访华、田中角荣访华,凡举行国宴,总理无不是用茅台酒招待客人。田中角荣访华时,曾对茅台大加称赞,说:“茅台是美酒,大大的好,世界第一。”总理说:“茅台酒能消除疲劳,安定精神”。
酒文化与政治军事的关系要比同其他任何关系更显得重要,因为:其一,中国的政治军事带有浓郁的人文主义色彩。以政治而论,中国古代由于特定的历史环境所决定,宗教神权始终不发达。从商周时期早期的政治思想产生时起,就决定了中国政治向人文主义发展的方向。等到儒家思想成了占主导地位的统治思想之后,血缘宗法关系与权力统治叠加混合,父权扩展为治权,治权又涂上了父权的色彩,家庭国家化,国家家庭化,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诸种关系中,父、子是核心。以军事而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表现了人文主义的军事思想。《左传》记述的大大小小的军事行动有三四百起之多,其描写的重心多是战争双方的政治情况,人心的向背,而不是刀光剑影的搏斗。孟子更加简明扼要地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既然人的情感作用如此巨大,那不就给酒提供了一展身手的广阔天地吗?因为酒在拢络人心、联络感情方面有着特殊的功效。酒,既有温情伦常的一面,又有残酷无情的一面,武力(军事)之争的焦点是权力之争的一种具体行动形式。而酒则游刃于政治,军事之间,常常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应该依靠武力才能解决的重大问题,这就是酒的威力所在。其二,政治军事斗争异常残酷(全世界皆然),弄不好就得人头落地。为了取得斗争的胜利,有时需要借酒为工具,运筹帷幄,达到一般情况下所无法达到的目的;人们甚至为了躲避杀身之祸,更需要以酒为掩护,装疯卖傻,以全己身。宋人叶梦得《石林诗话》曾言:“晋人多言酒,其意未必真在于酒,盖时方艰难,人多惧祸,惟讬于醉,可以疏远世故。”同时,有时还需要借酒增胆壮威,借酒抒愤达怨,借酒庆功加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