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民乐团何以“破圈”前行
作者：韩轩
正值春日，东风扑面，北京南三环附近的中国评剧艺术中心，传出了悠扬的丝竹声。这里是北京民族乐团所在地，演员们正在为即将上演的2021年音乐季紧张排练。北京民族乐团成立于2015年，今年策划了第一个音乐季，这意味着他们在职业化的道路上迈上了新台阶。
从一个仅有二十几人的队伍，发展到今天编制完备的乐团，成立六年的北京民族乐团不仅创作推出了《中轴》等大型民族管弦乐作品，还通过《国·潮》等一系列跨界演出“出圈”，让很多追求潮流的年轻人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北京的团，一定要对得起北京这两个字。”团长李长军总是这样激励自己和团员们。
2021年元旦，北京民族乐团上演《国·风》新年音乐会，延续跨界风格。
白手起家
一点点打磨艺术品质
这是一支非常年轻的乐团。2015年9月10日，北京民族乐团有限责任公司经有关部门批复正式注册成立，他们是全国第一家用企业化方式组建、拥有独立法人的民族乐团，隶属于北京演艺集团。
回忆起乐团刚成立时候的场景，李长军觉得有些心酸。“当时乐队只有25个人，举办大型音乐会，外借的人员比本团的还要多。打击乐等大件乐器也得外借，乐队成员甚至没有统一的演出服……”李长军说，乐团成立时获得的改革资金，不足以大规模招聘人才，作为企业化运营的团体，乐团要自负盈亏，一时不免捉襟见肘。
作为艺术院团，艺术品质当然是第一位的，这也是李长军最着急的事情。当时，他想带团去国家大剧院演出，因为外借人员太多，保证不了品质，被大剧院婉拒了。作为一名演奏员出身的团长，这件事在李长军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乐团刚成立那几年，圈里有什么座谈会、研讨会，我都不敢去。不把团带好，我都不好意思在圈里说话。”
团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北京民族乐团在首都，这是全国文化中心的艺术院团，别人会觉得北京的院团必须是好样的，要不然对不起北京这两个字。”李长军暗暗下了决心，给乐团定了第一个五年发展计划：跻身全国一流的民族乐团行列。
想完成这个目标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点一点磨品质。随着扶持资金的增加，乐团慢慢充实自己的队伍，直到2018年，乐团有了自己的常任指挥。指挥家张鸣的加入，意味着精雕细琢的排练拉开了阵仗。张鸣说：“我是和乐团一起成长起来的，刚来团里的时候，李团跟我说必须细抠，不行的地方就单练。演奏员一看这架势，谁都不敢懈怠。”
策划演出时，乐团还邀请多位艺术家合作。每次和不同的指挥家合作，张鸣也跟着学习，由于团里的演奏员大多是90后的年轻人，面对新合作的艺术家，他们分外珍惜机会。指挥家张国勇第一次指挥乐团后感慨道：“这个团的年轻人，眼睛里透露出两个字，求知。”
良性循环
行业内外扩展影响力
经过近4年的努力，成效在2019年凸显出来。那一年，乐团扩充至79人，拥有了近60人编制的乐队，艺术上的精雕细琢让乐队的水平明显提升。
李长军记得很清楚，2019年乐团演出《新国门畅想》时，国家大剧院艺委会特意派了三位专家来考察。2020年，通过考察的北京民族乐团终于走上大剧院的舞台，由著名作曲家叶小纲领衔创作的民族管弦乐组曲《中轴》，在国家大剧院首演。这部歌颂北京中轴线的大部头作品，不仅轰动了民乐圈，在交响乐圈子中也引发关注。北京民族乐团的名字，在圈里叫响了！
这场演出也让国家大剧院认可了北京民族乐团的实力。“2021年，大剧院直接邀请我们的6个项目登台。今年元宵节的‘天涯共此时’音乐会就是我们演出的，这也是国家大剧院第一次在元宵节全球直播民乐演出。”李长军的高兴溢于言表，“这说明我们的艺术品质上去了，形成了良性循环。”
除了在传统艺术领域耕耘，2020年，北京民族乐团还上演了一场“破圈”演出。2020年元旦，乐团改变了历来新年音乐会的风格，上演了一场《国·潮》新年民族音乐会。音乐会上，演奏员跨界演奏流行音乐作品，把不同风格的音乐、文学作品，毫无违和地混搭在一起。当晚，很多喜欢国乐的“二次元少年”来到现场，有人穿着汉服，有人来听流行音乐的改编版，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由于音乐会还改编上演了很多抖音神曲、网络歌曲的片段，“国·潮”从线下蔓延到了线上。看到乐团在微博、短视频平台上被关注，演奏员们也兴奋起来。当时听说要改编“网红曲目”时，这些小年轻们就格外高兴，你一嘴我一嘴地出主意，看到自己的演奏片段被那么多人喜欢，都激动得睡不着觉。2021年元旦，他们的新年音乐会继续跨界演奏《国·风》，打出了自己的品牌。
说到民乐跨界，其实业内一直存在争议，有人认为这不够“高大上”，不是专业院团做的事。“这个问题见仁见智，我自己心里有底线，就是不管怎么跨界，品质不能差。”李长军的想法是，现在年轻观众不喜欢一板一眼的演出，不能和他们拧着来，或许一次跨界演出，就给了他们接触传统艺术的机会。
2.0时代
新乐季全面吸收养分
不久前，北京民族乐团迎来了一位认识多年、却未曾合作的“老朋友”——指挥家谭利华。谭利华携乐团上演《惊蛰》中华四季音乐会，开启了乐团的第一个音乐季。
在谭利华的指挥生涯中，这是他第一次执棒职业民族乐团，他也受邀成为乐团的艺术指导。“原来我执棒交响乐团时就关注交响乐的民族化，我想音乐家应该做的就是展现中国的文化自信。”谭利华对民族音乐发展有很多思考，排练《惊蛰》时，他调整了乐队声部位置的摆放，并把好几首大曲子放在了上半场演出。
演出当天，谭利华站在这支年轻民乐团面前，依旧气度非凡，演奏员们突破性地完成曲目，走下台时都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作曲家王丹红当时坐在观众席，此前李长军就想邀她为乐团创作作品。听完《惊蛰》，她对李长军说，“这场演出，坚定了我给你们写作品的信心。”
“谭指在职业交响乐团那么多年，有极高的音乐修养，邀请他给我们做艺术指导，就是希望乐团能有全方位的提高，这也是北京民族乐团进入2.0时代的目标。”李长军说，2021音乐季策划的十场演出，每场都邀请不同的指挥执棒，其中也有未曾执棒过民乐的指挥家，“交响乐指挥能给民乐带来新的想法，他们有很多严谨的手法、不同的处理方式都对我们有很大帮助，我们要全面吸收养分。”
在继续提升乐团艺术品质的同时，李长军还有一个“野心”，希望北京民族乐团能在2.0时代，继续扩大其在民乐圈外的影响力。今年5月20日，他想再次延续《国·潮》《国·风》的风格，做一场面向大众的跨界音乐会。“我一直想把民乐演到北展的舞台，那儿是流行音乐的阵地，我想用民乐团演奏摇滚和流行音乐。”李长军说，民族音乐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要让当代年轻人看看，我们的国乐，也可以这么时尚！（韩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