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史上的名家与流派
作者:薛 原
20世纪80年代末到21世纪,江宏说,这二十年中,他为《书与画》杂志先后开了多个专栏,都是有关中国画的,或读史、或言趣、或论法、或说论,总之很杂,但杂中有序,虽然零零落落,倒也条块分明。有时往往编辑第二天要发稿的,当晚急就。这种写意式的写作,虽不免粗阔,然而它的好处却是神采饱满,有一气呵成的流畅和快感。
这些文章结集为《醉眼看丹青》,副题“绘画史上的名家与流派”概括了该书的主题所在。该书所收入的文章第一部分是中国画家及流派,例如谈苏轼的诗书画、晚明的文人画和金农、虚谷、唐云、刘旦宅等;第二部分介绍的是中国古代绘画典籍;第三部分则是作者本人穿插在三本山水画作品集里的艺术对话,谈作者自己画画的过程以及体会,谈中国画的理论,谈中国画史的现象。
该书作者所写的画家往往是在充分占有资料基础上深入的剖析,例如该书中的《苏轼的诗书画》一文:在中国历史上,苏轼这样的全才是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苏轼的书法和他的绘画、他的诗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其书境、画境、诗境,无不体现着他的人格及心境。如果说书法对苏轼来说是业余爱好的话,那么,绘画则是业余的业余了;如果说苏轼以书法业余爱好者的身份获“宋四家”殊荣的话,那么,他的第二业余爱好的绘画,则在绘画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苏轼说:“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苏轼轻描淡写地把画当作诗之余、书之变,但细细品味,却能看出,书法和绘画,是他宣泄情感、体验人生的又一种方式。他能够在书法上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在绘画上,他借着以书变画的气势,同样能够挥洒自如,却碍于造型的窘迫,无法游刃有余。
像苏轼这样的大诗人,绘画的诗境化要比书法的诗境化来得更直接、更生动,他要将旺盛的诗意转换成画境,不是厌于文字的表现而是要想尝试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这对他来说,是个挑战,因为他不曾受过绘画训练。看到别人胸中没有的在笔下却生机勃勃,而自己出口珠玑却不能变成纸素上的形象,大概苏轼极不情愿浪费胸中的财富,于是到纸素上来一展身手,靠着他对绘画的精深认识,靠着他厚实的书法功力,靠着他富有的诗才。
其实,苏轼的绘画题材很狭窄,无非是竹石枯木之类,而且清一色作水墨。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墨竹,在苏轼之先已有文同,那种撇叶、勾茎、写干的画法,与书法的点画毫无二致,只要注意形象的排列,风霜雨雪等自然环境下的生态即可,有书法功底的,写竹不是难事,文同是苏轼的表兄,他们关系密切,因此,把墨竹作为绘画题材的首选,是苏轼的高明处。石块,拿来为墨竹配景,详略可随意,寥寥数笔,亦可见书法线条的长处,在形象上也没有大的规矩可寻;枯木的用笔粗率无妨,只要形象大体正确,又特别适合苏轼厚重的笔法。三者相配,主次分出,参差有致,笔法重轻相宜,墨色浓淡得体,向背浅深合度,以苏轼的才力,于此可惊世骇俗。
用江宏的话说,苏轼的画,也许今天我们无缘睹见,但苏轼的画风,却耳熟能详。苏轼为后世文人参与绘画作了榜样,是功是过尚难有定论,但他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是令人钦佩的。苏轼的诗歌,博大精深,正是他同样博大精深的诗外功力所致,赵翼说苏轼诗:“才思横溢,触处生春,胸中书卷繁富,又足供其左抽右旋,无不如意。其尤不可及者,天生健笔一枝,爽若哀犁,快如并剪,有必达之隐,无难显之情。”
再如对近现代海上画派的评介,既有客观的叙述,又有独到的评价。在江宏看来,发轫于上海的海派绘画虽然发展、推广、普及了传统文人画的技巧,尤其是写意花鸟画的技巧,但海派绘画的文化起点不高,而“少了文化支撑的绘画是草芯的绣花枕头”……(薛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