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评论应成为引领文艺创作的路标
作者:周思明
理论评论和创作实践是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但笔者发现,在一些场合、一些机构、一些人那里,讲起如何创作来,激情澎湃、热血沸腾;而提到理论评论,则口惠而实不至。相对于文艺创作的颇受重视,理论评论基本都是为作家作品而忙活,并且越是大牌作家的作品,越是能获得“免检证”“豁免权”。这让一些理论评论工作者为能与“大作家”坐在一起对谈而深感荣幸,颇有“与有荣焉”的成就感。在这样一种怪异语境中,虽然文艺创作“欣欣向荣”“繁花似锦”,但真正有思想内涵、有艺术水准的作品却极为鲜见,“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难以改变。从这个角度来看,加强文艺理论评论工作确实是当前迫在眉睫的重要课题。
整体上看,当前文艺理论评论工作是滞后于文艺创作实践的。这里所说的滞后,主要是指质量而非数量。其表现有二:一是理论评论与创作实践不够匹配,甚至还相互脱节。毋庸讳言,现实中存在大量课题式理论研究、捧脚式评论文字,其典型特征是,用西方文学理论剪裁中国文艺审美,以削足适履的方式在中国文艺园地放马狂欢,貌似头头是道,实则南辕北辙。而那些研究、评论对象面对只说好话不讲缺点的话语狂欢,自然是照单全收。但这样的理论评论,不仅不能承担助推、引领文艺创作的作用与使命,对广大读者受众也没有起到解疑释惑、有效引导的责任。二是理论评论的方式、方法看似时髦、现代,其实不过是捡起西方的陈词滥调,以隔靴搔痒、“我注六经”的方式“自嗨”。
每届文学大奖结果出炉,各种学院派评论、媒体评论、网络评论纷至沓来。但囿于各种原因,真正能做到“坏处说坏、好处说好”的文学研究、理论批评却极少出现。在文艺创作领域,重技法轻理论,重评奖轻评论,创作与理论油水分离,创作者对理论批评抵触和轻视的现象愈加明显。这其中,固然有创作者自身惰性和自负等因素,也有理论评论工作者不成熟、缺理性、重世俗等原因。有的评论家甚至看人下菜,朝论夕改,前后龃龉,自扇耳光。这样的理论评论,显然已经失去了起码的公信力,根本谈不上对文艺创作的引导力。因此,加强和改进理论评论工作,增强理论评论与文艺创作之间的黏性和交互性,加强理论评论对文艺创作的公信力和引导力,乃是值得高度重视、用心用力去做的重要课题。
事实上,现在不少创作者是在凭直觉和感性进行创作,把许多时间和精力花在推敲方法、技巧、形式上,不愿沉下心来研究理论。那些缺失理论积淀和评论引导的创作者,往往习惯盲从,迷信技法,相信感觉,他们缺少深度思考,创作出来的作品只能是生活碎片的机械组合、牵强铺陈。这样的创作,既抓不住重点,也不呈现本质,更无时代精神内涵可言,从而缺乏打动人心的力量。对于文艺创作而言,有无理论的研读与评论的推助,决定了大师与匠人的差异或分野。所以,需要理论评论的点拨和引导。
其实,不论是理论评论还是文艺创作,都是感性体悟和理性思考彼此胶结、相互交织的思维活动。优秀的文艺理论批评家,往往既有理论家的涵养又有艺术家的眼光,他们能够剥离事物表象、感知生活真理、深谙艺术精髓,能从纷繁的生活万象中,敏锐发现那些既具个性特征又带普遍规律性的事象,对之进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陶冶淬炼,并通过感性直观形象唤醒人们对客观世界的理性认知。
文艺创作走向高原攀登高峰,理论评论使命重大,任重道远。从事理论评论工作的人们,要聚焦满足人民群众追求美好生活、体现国家文化形象的文艺创作重大实践,开展有针对性、专业性、权威性的文艺理论评论;聚焦文艺面临的新变化、新挑战、新课题,探索建立拥有广泛群众性和强劲引导力的理论评论新样式、新业态;密切关注现实社会,以生动感人的文艺作品及时呈现,要以广阔人生、时代风云作为抒写背景,不忘初心、打开视野、放眼世界、守住阵地,不断引导文艺创作走向深刻、锻造经典。
文艺理论评论工作者应该是集思想家、艺术家于一身的引航者,是美的发现者。历史地看,有引导力的理论家、评论家大都来自那些有思想、懂艺术的文化大师、美学大家。他们的经典理论、犀利评论,是从大文化的角度,对文艺创作的理性梳理和精辟概括。真正意义上的理论评论,从来都不是局限于方法、技巧、语言的肤浅教唆,而是对生活与艺术、时代与创作等重大问题观察审思后的真知灼见。在这个意义上,理论评论要成为抉发文艺作品隐含的审美价值和艺术秘笈,烛照文艺家自身尚未发觉的隐秘角落和潜在价值的利器,成为引领文艺创作重大实践走向高原、攀登高峰的路标。(周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