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的壮美初心
日出东方的壮美初心
——读报告文学《天晓:1921》
作者:丁晓原(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
徐剑的长篇新作《天晓:1921》(万卷出版公司2021年12月出版),是一部致敬党的百年华诞的报告文学作品。作者对日出东方大历史进行钩沉与探微,彰显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再现风雨如磐的艰难岁月,谱写出一曲崇高、壮美的信仰之歌。
这部作品聚焦1921年建党初期筚路蓝缕的历史实景和艰苦卓绝的斗争历程,通过主要建党者和参加党的一大代表的命运轨迹,以翔实之笔和深刻之思,确证了我们党的宗旨和使命、初心和信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国际革命的大势加快党诞生的历史进程。通过特写镜头,我们跟随作者走进上海渔阳里2号,看到这个陈独秀曾经的住所,一个新思想发生地的模样。在“望志路106号”中,你可以感受到“石库门里共产党‘产床’”流溢的气息。人事渐远,但光影长留。《天晓:1921》将建党史上一个个颇具特殊意义的时空,以有意味的镜头形式推至读者眼前。阅读作品犹如收看一部开天辟地、晨曦初露大叙事的历史连续剧,在回到百年前历史现场中,唤起内心的庄严感和感奋前行的磅礴力量。
《天晓:1921》书写了建党初期筚路蓝缕的斗争历程。图为中共一大纪念馆内的“南陈北李,相约建党”主题雕塑。新华社记者 刘颖摄
《天晓:1921》最具价值的是作者将抖落在历史皱褶中闪光的细粒捡拾出来,在对建党大业参与者人生命运和现代中国演进历史交织流转的观照透视中,诠释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和信仰信念。1920年,毛泽东从北京到上海为赴法勤工俭学的游子送行,同时拜见他心中崇敬的陈独秀,“和陈独秀讨论我读过的马克思主义书籍,陈独秀谈他自己信仰的那些话”。信仰与信仰的知心,铸就恒久坚定的信念。何叔衡是党的一大代表中最为年长的,这位“前清老秀才,一生都在赶考”,最终为革命而献身。作者寻访先烈的故居,“惊诧于眼前一片百年豪宅,一片大院子”。作者明确告知读者,这些革命先烈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一切行动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民族的救亡图强,为了人民大众的安康幸福。
最是坚定信仰动人心。相约建党的“南陈北李”以自己的生命矗立起共产党人的信念丰碑。《天晓:1921》在书写革命者初心与人生时,没有隐去历史真实的另一面,在“背叛者,失败者”这一章中,以“金陵,绝笔天叹欲无泪”“断崖千尺,沅江无声”“孤鸿楚天难归”等数节笔墨,叙写革命红船前行大浪淘沙中陈公博、周佛海、张国焘、刘仁静等另类的人生和失色的命运。历史是权威的证人,验证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真理。作者在蕴含深意的对比中,大写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及其重大意义,深切新时代党的建设主题。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天晓:1921》是一部进行初心信仰教育的生动而有说服力的历史教科书。
报告文学的历史叙事自然不同于历史学中的叙事,但是,报告文学的写作者也应当恪守历史真实的内在逻辑,秉持实录历史的写作伦理。在这一点上,徐剑的意识是自觉的。建党初期的史料,当时的文字记录不多,留存下来的更少。其后当事人的回忆和研究者的著述由于种种原因,有不少疏漏和不实。对此,作者注重从大量阅读中进行梳理,根据历史语境的可能进行辩证。不少存在争议的细节和环节,作者花力气爬梳史料加以考订,基于考订再采信接近史实的观点。党史上有些特殊人物,不少现有记述语焉不详,作者想方设法进行史料的搜集,吹去历史的尘埃,使读者能够了然曾经谜一样的历史人物的具体情况。这样的努力使作品的叙事变得丰富而饱满。对一些存疑的历史细节,作者尽力求证以还原真实,如1920年陈独秀离沪赴粤的具体时间,有说11月,有说12月,行程有说3天,也有12天。作者查阅《民国日报》《申报》当时的报道,确定陈独秀是12月17日离沪,26日抵粤。凡此种种,显示着《天晓:1921》对历史本体的尊重。因此作品的叙事更显严谨而可信,具备了相应的历史品格和价值。
当然,《天晓:1921》是一部基于历史而又不只是历史的文学作品,体现了作者文字表达上的能动性和诗性。作品的题目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象,既给出了题材所蕴含的宏大历史气场,又打开作品文本建构的诗性场域。莫道君行早,东方欲晓。1921年的建党伟业谱写的正是一个古老民族长夜将尽、旭日东升的新篇章。标题的诗性设置为作品的诗意叙事提供了可能与必要。在客观对象与主体介入的互文建构中,徐剑形成了他鲜明的写作风格。其实因客体激发而生成的主体反应及其表达,也是报告文学真实性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报告文学之为报告文学的要素。
在《天晓:1921》作品中,作者面对一些历史情境和人物情形,常常情不能自已,激扬文字,或景中寓情,或精警论议,或赋诗填词。这种主体性语言的有机生成,对客观叙事是一种调节,也是一种滋润,有效地增强了文本的感染力。此外,作品的结构处理也自出机杼。作者善于从散落的书写材料中发现具有结构价值的人物或事件,将其设置为叙事的视角、视点。作为党的一大会议的在场者,王会悟就是这样的结构人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架老唱机,回忆的撞针一放,嵌入一圈又一圈的轨道,最后的落点仍旧是中共一大召开那前后的十天”。以此展开叙事,作品就获得了一种自适于书写对象的述史模式。在这样的结构基线中,材料的调度安置开合有序,信息丰沛而浑然一体。
《光明日报》( 2021年12月29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