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创新意识 书写人民史诗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推出更多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优秀作品,培育造就大批德艺双馨的文学艺术家和规模宏大的文化文艺人才队伍。贯彻落实二十大精神要求,新时代的中国作家要站在新的历史方位,不断突破新时期文学的思想成规与审美范式,不断发掘新时代的新主题、新人物、新现象和新经验,切实强化创新意识,奋力书写人民史诗,为增强人民精神力量作出文学的贡献。在这方面,新时代以来,文学领域呈现出新面貌、新气象,既有同一作家对自我的突破与超越,也有不同作家对同类题材不同角度、不同侧面的新观察与新思考,展现出当代作家强大的创新能力,也展现出新时代文学的丰富多彩与鲜明的时代特色。
作家焕发出新的创造力
在新的时代意识与时代经验激发下,诸多经历过新时期及更早阶段的作家焕发出新的创造力,展现出理解世界的多重眼光。
徐怀中的《牵风记》融革命历史与现代主义风格于一体,将现实主义柔性美的特色充分发挥。王蒙的《猴儿与少年》等新作,有别于其早期的意识流实验和“季节”系列的历史反思,风格更加自由狂放,语言更加汪洋恣肆。
王安忆新作《五湖四海》与她早期作品的文化寻根与文化反思视角不同,新的叙事更加从经济与社会变迁相互介入的角度讲述淮北一户人家的生活波澜,深入细腻,以点带面,重新观照新时期以来中国的历史性变化。
新时期以先锋性和语言实验性驰骋文坛的孙甘露,其新作《千里江山图》,较之以往的创作风格大有“葱绿配桃红”的对照感。这部作品以简洁明快的叙述和侦探小说的笔法,讲述了一群上海地下革命者的悲壮故事,不仅刷新了我们对革命历史的理解,也刷新了我们对这位作家的认识。而一部《千里江山图》的绘制,自然既与新时代以来对革命历史的重视相关,也与作家对既往文学经验的突破与新见密不可分。
新时代文学对新时期文学审美范式的突破与创新,更多体现在不同作家对同类题材的不同处理方式上。其中,既有不同文体对同一题材的新观察与新思考,也有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不同文体各自的创新与探索。以往书写宁夏西海固地区的文学作品,从西海固的极端贫苦状态升华出一种精神上的“苦难美学”。而季栋梁的纪实文学《西海固笔记》则重点从社会与经济的角度切入,梳理了西海固上千年的历史,同时凸显在脱贫攻坚的新时代基调与政策引领下西海固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其中新时代经验的引入拓展了我们思考问题的角度。再比如,阿来的小说《云中记》以汶川大地震为背景,对传统与现代、物质与精神、生命与死亡等诸多问题进行了深层追问,以简洁见复杂,以单纯见丰富,在视角和艺术性上比以往同题材书写再进一步。
以贯通的思维关注时代变迁
新时代在报告文学与纪实文学领域呈现出新的变化。很多作家倾心关注革命历史、重点工程、脱贫攻坚、抗击疫情等宏大题材,丁晓平《红船启航》、钟法权《张富清传》、欧阳黔森《江山如此多娇》、龚盛辉《中国北斗》、蒋巍《国家温度》等作品,将题材的宏大性与艺术性较好地结合起来。另外,非虚构文体在回应现实方面表现出的力度和热忱值得关注。这些作品大多采取个人化的视角,以亲历者或观察者的角度书写一个小世界的内在逻辑,向人们展示社会某个角落或群体的内部真实。虽然“非虚构”的命名方式及其与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的关系在理论批评界尚存争议,其出现与发展却从另一个侧面激活了文学的纪实传统。
在散文领域,散文的抒情性传统得到了较好的传承,出现了鲍尔吉·原野《流水似的走马》、李修文《山河袈裟》、江子《回乡记》等作品,同时在20世纪90年代发展起来的“大散文”“文化散文”“历史散文”类型也得到了新的开拓。陈福民的《北纬40度》以新的视角、语言和介入方式展开了历史文化之旅,以巧妙开阔的方式尝试了文学与历史互通的新的打开方式,将严谨的史学态度和灵动鲜活的散文叙述融合,勾画一系列深沉厚重的历史场景和故事,并提出了一些值得深入思考的命题,比如作者由司马迁对李广、李陵、卫青、霍去病的不同态度而产生的对司马迁叙述特点与逻辑的反思,展现了以文学介入历史思考的路径和跨越学科壁垒的可能性。
在诗歌领域,随着时代语境的变化,新时代以来不少诗人诗作中的抒情主人公开始由“我”与“他者”的分离与独吟,转向面对现实中各个领域的各个“我”,将日常生活与宏大历史、私人经验与时代经验较好地结合起来,将诗歌的个人性、时代性与艺术性融为一体,既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也有时代的“风云气”。
探索和寻找新的文学表达
新时代小说创作整体上显现出更为沉潜内敛的特质,虽然处在消费文化、文化产业化及分众化的多元格局中,作家仍秉持各自的文化立场和美学态度寻找新的文学表达,并推出了具有突破性、新气韵的力作。
同样是描述乡村家庭在时代中的变革,罗伟章的《谁在敲门》与新时期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各有意趣。周克芹小说主要以一个家庭来呈现改革开放时代带来的转变,罗伟章的叙事融入的则是新时代以来的具体经验,在写法上周克芹是典型的现实主义,罗伟章又汲取了中国传统世情小说的元素。
再如梁晓声的《人世间》。对于改革年代的书写,绕不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而这两部作品又各自表征着各自书写时的背景。《平凡的世界》聚焦1975年至1985的改革史,《人世间》则从1969年起笔写到近几年,不仅时间跨度更长,人物的命运及其相互关系更加丰富复杂,其写作动力与角度也有所不同。路遥是与时代同行的作家,是改革的热情召唤者和奔跑者,因而小说中充满个人奋斗和热切希望的青春感。梁晓声则站在时代尘埃落定之后的位置上回望,书写中镌刻着时代的年轮印记。
石一枫的新作《漂洋过海来送你》不仅传递出作者回应和参与现实的态度,也勾勒出新时代大多数国人尤其年轻一代对自身与世界关系的图景。与20世纪90年代初流行的《北京人在纽约》《曼哈顿的中国女人》等作品不同,曾经的美国想象及其全球化即美国化的逻辑,被更为平视的打量取代。作者以独特的文本结构编织起历史、话语、情感、家族的新的时空场域与文化想象。
新时代文学经过十年的飞扬与沉淀,呈现出多向度的时代质地和丰富表情,在承袭经典的基础上,将新的时代元素、现实体验、发展格局等纳入新一轮的深切观照和美学探索中。我们期待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征程上,能看到更多的文学攀登者,甘于寂寞,勇于创新,向艺术的高峰阔步迈进。
《光明日报》( 2022年11月23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