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一座城市如何举办文学节
11月2日下午，第四届成都国际书店论坛期间，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总监赫莲·芙仕巴赫作为主讲人，参与了“地方创生与节日都市”主题论坛，通过分享15年来坚持举办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的经验和感悟，她与观众探讨了如何调用“策展”思维打造和推广城市的文化形象。本次论坛由作家杨照主持。
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总监赫莲·芙仕巴赫在方所成都店分享创办文学节的经验 本文图均由方所成都店供图
跨学科的文学节，不只是阅读这么简单
讲座伊始，赫莲·芙仕巴赫首先从法国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的概况谈起。这是关于黑色文学和侦探文学的文学节，每年三四月在法国里昂市举行。在为期三天的活动中，数万名访客与上百位作者齐聚一堂，一起参加包括书展、主题研讨会、作者见面会、电影展映、书籍签售等各式各样的活动。
从2005年首次举办开始，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已经走过了15个年头。谈起创办文学节的初衷，芙仕巴赫坦言，当时在里昂还未曾有过与书籍相关的大型节庆活动，虽然也存在一些文学节，但都不涉足侦探文学这一细分领域。基于这样的背景，里昂市政府发出倡议，成立了这个节日。“2005年举办的时候，当时的预算是22万欧元，我们邀请了很多国际作者。最开始的两年，我们在市中心的市政厅举办活动，慢慢地，这个节日变得非常受大众欢迎，所以我们就拓展了举办活动的地方，包括美术馆、电影院、图书馆、剧院等，我们的想法就是把我们的项目推广到整个城市，让更多受众参与进来。”
然而，全民阅读并非是这个文学节的终极追求。赫莲·芙仕巴赫团队致力于将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打造成一个跨学科的节日，文学节汇集了电影、音乐、戏剧、舞蹈等门类的学科，使各种学科都可以聚集在文学节的旗帜之下，目的就是让各种交叉学科能相互渗透，碰撞出思想的火花。除此之外，文学节每年都会针对教师、图书资料员展开非常多的职业培训项目，还会专门邀请社会专业人士给中小学生们授课，为他们开启侦探文学阅读的大门。
芙仕巴赫强调，不收费是创办这个文学节的最重要原则。“这是为了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免费享受到文学、文化给他们带来的益处，为了强调侦探文学在文学节中的重要地位，我们的讲座从2016年开始就全部免费，而且我们会进行现场的网络直播。”她说。
由于创办文学节开销较大，团队中的成员也曾经讨论过要不要付费这个话题，但是他们考虑到免费是文学节创办的基础，只有免费才让社会上各种阶层的人都能无门槛地接触到这一文学节。“如果收费的话，就和我们的出发点相悖了，所以我们不希望有朝一日会收费。同时我们也会依靠政府的资助，或是寻求私人的合作方或私营企业支持，试图解决有关独立运作的问题。” 芙仕巴赫说道。为了提升公众的参与度，文学节还有一个充满善意的举动：和法国全国扫盲办公室合作，举办扫盲活动，让公众主动行使文化教育和文学熏陶的权利。
赫莲·芙仕巴赫与作家杨照
文学节为何选择在里昂举办
在赫莲·芙仕巴赫看来，文学节之所以选择在里昂这座城市落地生根，有三个主要考量。首先，里昂这座城市的规模，非常适合举办这种文学节。“我们曾经在巴黎举办过一次活动，但巴黎太大，活动的氛围反而会被稀释。相较之下，里昂是一个规模大小非常合适的城市。”同时，里昂还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曾经举办过丰富的主题文学节，是一座在文化界具有重要地位的城市。
其次，侦探文化在里昂本来就有着肥沃的生存土壤：里昂有帮派和土匪的历史，这里还是国际刑警欧洲总部和国际警察所在地，也是刑事警察培养的摇篮。“里昂还有卢米埃尔电影学院，这里有非常有代表性的人物，比如贝特朗·塔维涅是导演、编剧、制作人、演员，他的代表性作品是《圣保罗的钟表匠》。”她说道。
最后，除了里昂这个城市本身的魅力之外，里昂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也必不可少。因为里昂有非常重要的书店网络，书店又是文学节的重点，里昂市政府在创办文学节之初就支持独立书店，同时鼓励书店也加入到文学节中。在创办文学节过程中，政府对他们也非常支持。
赫莲·芙仕巴赫
侦探小说是法国乃至全球读者最喜爱的题材
作为黑色文学的专家，赫莲·芙仕巴赫一直对侦探小说很感兴趣，因此她多年来孜孜不倦地挖掘侦探小说的新蓝海。她介绍说，起初，侦探小说对于法国读者来说是相对陌生的，直到瑞典作家史迪格‧拉森（Stieg Larsson）的《千禧年三部曲》问世并在法国热销，促进了侦探类小说的巨大发展。“在法国，侦探小说销量每年的增长率都保持在3-10%，不管是常规尺寸，还是口袋书，销售额都在上涨。非常多的电视剧、电影都由这些作品改编而成。”
芙仕巴赫还提到，丰富的侦探小说品类是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一贯的特色。从原先集中在传统的黑色小说，到后面加入更多题材和品类的侦探小说。“涉及到了漫画、科幻，还包括丹·布朗的小说。法国读者对于侦探类小说感兴趣，所以他们也开始慢慢地对我们的文学节感兴趣，这样我们就有了新的受众，和他们一起我们又产生了一些新的对话。”她说。
芙仕巴赫指出，文学节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每年大概会有10-12场活动在监狱里的举办。“法国的侦探小说家已经习惯了在监狱搞活动，所以我想这个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我们问作家能不能在监狱举办活动或讲座时并没有遭到拒绝，这样的活动也可以推进监狱中的囚犯与作家之间的对话。对囚犯来说，他们能因此了解到外面的世界，也有机会了解作家的世界和他描绘的世界。”她说。
侦探文学与法国美食文化的结合
赫莲·芙仕巴赫表示，第16届文学节将会在明年4月3-5日举办，主题是“另一群美洲人”。团队会把焦点聚集在美洲的原住民和少数民族，因为他们这一群体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生活在社会的边缘。除此之外，文学节还开始关注到韩国的侦探小说。这次的文学节和以往几届不同的是，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里昂美食的关注。“因为里昂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美食城即将开幕，届时美食城也会成为城市地标式的建筑，我们会围绕美食展开活动。”目前项目计划正在进行当中，预计将于明年2月份完成。
美食和侦探文学又是如何建立联系的？赫莲·芙仕巴赫给出了她的答案：里昂是法国的美食之都，而黑色文学也会涉及到美食的部分。曾经有一个黑色文学系列丛书出版了一本菜谱，就是把所有侦探小说里出现过的菜谱都整合到了一起。“里昂即将在市中心开一个美食城，它会是一个美食博物馆，聚集非常多的餐厅，整个里昂的美食都会集中在美食城里。所以我们会和里昂市政府紧密合作，把这个主题体现在我们的文学节当中。我们会以突出美食为主题举办多种形式的活动，受邀的作者也会谈到这些主题。”
芙仕巴赫表示，每年主题都是由团队商量决定的，一般都与国际时事密切相关。她透露道：“2020年的主题是美国，因为2020年是美国总统大选。我们经常提到美国，美国确实也存在着不公正对待印第安人和少数族群的问题，所以我们的出发点都是现实，这是我们选择主题的方法。”
自创办以来，里昂侦探码头文学节已经接待了10万访客，有2.4万人参加了各类活动和讲座，举办了500场签售，200个文化活动，涉及到40个国内出版商以及13个外国出版商，来自25个国家的职业人士参与。共有150个合作者，包括一些文化机构，还有媒体和私人机构，330位志愿者参加了活动。其中还有11个独立书店，超过4万册书的销售，一共举办了700场签售。
“2019成都国际书店论坛”于11月1-3日在方所成都店举办。本届国际书店论坛以“城市：策展的时代”为主题，希望以更当代的眼光，探讨书店、美术馆、公共文化空间乃至整个城市的公共文化生活是如何用“策展”思维去呈现创意与思想，连接作品、创作者、机构、社群与公众，不断地用文化叙事与策展生命力来保持地方的吸引力，甚至激发城市更新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