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照亮我的脸》

作者:羊子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09月 ISBN：9787521205831

第一辑

时间擦拭这些美

岷江的高度

顺着三星堆的目光，

越过成都平原，

深入到岷江大峡谷里面，

这，仅仅是一切事件，

刚刚拉开的序幕。

现实的阳光，忽明忽暗，

因为天气不定的关系，

我们要习惯于拨开现象看本质，

熟悉久违的深度，像血液，

阒静无声，鲜红岁月的底层。

山峰因为海拔的剧增而躲进云层，

传说因为考古而深入历史，

岷江因为文明而牵动西南的神经，

于是，感怀的雨水空前洒落，

文字终于尝到民族的底蕴。

七千万年前一个奇妙的瞬间，

古老的岷江开始蠕动最早的心意，

一点一滴吟唱在白云之下，

遐思，漫步，奔走，欢腾，

把整个高地当作最宽的舞台，

渐渐地，岷山成了眺望的风景，

泥土沙石纷纷远走，

一跃而成为四川盆地西部的基石，

成都平原的母胎和儿孙。

源头营盘山是岷江大峡谷，

第一块升起炊烟的文明的母地，

弥漫性灵，智慧和族群的歌舞，

打水的陶罐，狩猎的弓箭和手棒，

挂在胸前凝聚方向的玉珮，

吆喝石锛石斧走进土壤，

锁鱼网线在手中，起落有韵，

火光，火光，熊熊的火光，

生长在漆黑的天空之下，

烛照西南河山，一片通红。

意志顺江而下，奋拓不羁，

野猪的嚎叫淹没不了手臂的力量，

族群的胸膛爬满崭新的山脉，

岷江腾挪翻飞在峡谷之中，

磨砺惊悚的目光成闪亮的利器，

到对岸，到对岸去寻找更多的故乡，

天空像一扇大门，嘎吱一声，

洞开一道辉煌的通口。

炊烟缭绕，追逐着黑熊的脚步，

群山腆着生动的宝藏，携手春秋，

捧出虎皮，果实，羚羊和人参，

族群被贿赂得翻山越岭，牛气冲天，

所有神灵，只会挥舞一面旗帜，

向西，向南，前进，前进。

就来到大渡河边，横断山巅，

采摘磅礴的果实，收割野性的生机，

树木让出道路，山野腾出空地，

茅屋中长出坚硬的石墙一道道，

飘忽不定的风雨，顺着手指的方向，

跌落蛮天野地的雄壮美。

一泻千里的岷江，轰然南下，

族群的节奏被心跳的速度提升，

南方飘来的云总是这么细腻，

柔和、艳丽得叫人心神不定，

就走下群山，来到一望无垠的平原，

多肥沃的一片土壤，紧攥在手，

多平坦的一片辽阔，行走在脚下，

驱散雾瘴，将多年的噩梦斩尽杀绝，

在岷江边上筑起一个叫宝墩的城堡，

水来了，很野的水，又来了，

比手中的武器，城堡的抵御强大多了，

呼吸中冉冉升起疏通的信念。

坚定，寻觅，开垦，拼搏，

在远离岷山的这一方时空中，

族群的记忆复苏不了祖先的经验，

迈出的脚步搜索不到回归的路线，

开创，适应，推敲，守卫，

凝结众多的牺牲和忠诚的祭奠，

在郫的土地上扎下一丛望帝的根。

向南，沿着岷江流动的方向，向南，

深入腹地，辟开平原的温情，

竹楼一间间，仿佛手指团聚在手心，

一切苦难仿佛终有一个灿烂的结局，

向东，向西，顺着可能的方向，

形成玉石的巅峰，青铜的极致，

在三星堆无与伦比的光芒下，

暗淡了岷江上游蚕陵古国，

暗淡了传说中大禹故里刳儿坪，

暗淡了金沙巨型船椁掀起的惊喜。

青衣江很柔，大渡河很宽，

箭头一样的南迁，仍然在继续，

平原尽头不是峨嵋山下的乐山，

岷江的去向是唯一可信的指南针，

族群支脉忠于滔滔岷江的主流，

向前，向前，一往无前，

融进西南崇山峻岭的烟雨，

南流的岷江作为长江的源头，

默默记忆在明朝以前的史书典籍。

此时，上游石纽山上石室飘香，

鲧之子名叫禹，早能辨水识山音了，

奉天的睿智率领部族的根脉，

从掌心孵化的第一粒雪水开始，

注定了四海归一的使命，

天地因之而跌入朦胧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