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传统技艺在创新中焕发新的活力

　　让传统技艺在创新中焕发新的活力

　　——记盘金绣传人林多妹

　　盘金绣大霞帔《泱泱华夏·风物日新》在中国文艺家之家展览馆展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会以一系列代表性的建筑、器物、服装等图案呈现在一件3米乘4米幅面的大红真丝霞帔上。这是苏州林多妹、林臻崎母子的盘金绣大霞帔《泱泱华夏·风物日新》。

　　作为盘金绣的传人，林多妹从事盘金绣手艺已经40余年。她出生于原吴县长桥乡（现吴中区长桥街道），而今她的“林多妹盘金绣工作室”在苏州市高新区镇湖刺绣一条街独树一帜。

　　盘金绣，源于汉代，兴盛于明清，2000余年长盛不衰，林多妹比喻盘金绣的针法“像走迷宫一样”。绣者在盘制纹样前需反复考究针法技巧和色彩搭配的巧妙结合，因为需要贯穿始终、不得中断。

　　在创作这件盘金绣大霞帔之前，林多妹的多件盘金绣作品如《凤穿牡丹》《九龙宝鼎》《龙袍》《五龙》《金龙好运来》《富贵延年吉庆多》《佛像唐卡》《美人尖》等已获得各种奖项和各方赞誉。她沿用清末龙袍盘金工艺，独创结合苏绣与粤绣的新型盘金绣工艺，图案美观、色彩逼真、针法活泼、绣工精细。尤其为人称道的是她汲取日本盘金绣技法经验创造了浮雕式盘金绣这一新技艺，并被日方美誉为“苏州金针”。

　　2019年是林多妹的创作丰收年。她的作品《龙凤被》获苏州市吴中区文联2018年度文艺创作奖；作品《祖国腾飞》获第二届中国民间工艺传承创新观摩大会“重点推荐作品”。

　　而正是这一年的10月中旬，林多妹开始思索创作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型作品，对于生意兴隆的她来说，这显然是一件需要下决心、有毅力的事情。2020年初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生意冷清，却让林多妹有了更多可以静心思考和创作的时间。于是，一件涵括中华辉煌文化的霞帔就一针一线地从林多妹和她的刺绣团队里诞生了。

　　“我一直在做新娘的服装，如何将中国历史中有代表性的内容放在一件霞帔里，我们查找了很多资料，最终确定3米乘4米的尺幅是最合适的。 ”林多妹说。

　　在陈列的霞帔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边沿的波浪滔滔——这是来自黄河的浪涛。然后，顺势往上看，司母戊鼎、阴阳八卦、秦代服装、隋代赵州桥、丝绸之路上的骆驼和丝带、北京天安门、神舟飞船、开国大典等一一呈现在霞帔上。

　　历史与现实并存。霞帔上的二里头遗址、地动仪、《孙子兵法》书简、郑和下西洋的航船等，能让观者想象一个个历史遗址、历史文物、历史事件所承载的辉煌往昔；疾驰的高铁、高耸的中央电视台总部大楼等又将观者带入今天忙碌的信息社会中。在霞帔上，穿插的云朵、仙鹤、飘带等，带来更多的诗意和动感。

　　这件霞帔是林多妹和儿子林臻崎一起设计的。在北京、苏州展示的时候，与霞帔一起布展陈列的还有林臻崎创作的12把“花神娃娃”扇子。12个“花神娃娃”萌态可掬，与富丽堂皇的霞帔形成鲜明反差，而这样的反差又调和出别样的和谐、平衡的韵致。一件作品在传统技艺上传承创新，让传统风格的美感发扬到极致；另外一组作品进行设计、创作上的大胆革新，让传统技艺在现代设计中焕发新的活力。

　　创作《泱泱华夏·风物日新》 ，面对的问题都是新问题、大难题。在一次次的障碍跨越中，林多妹也获得了一次次的技艺飞跃。“我把全部苏绣针法都用上了，但没有用立体绣。 ”林多妹介绍道，原本盘金绣用线是比较单调的，只有金线和银线两种，但为了这件作品定制了五六十种颜色，加上丝线颜色，整个霞帔用了200多种颜色。

　　在创作之初，只有白描稿。颜色的搭配，都在林多妹的脑子里。她说：“脑子中的构图和绣出来还是有差别，实际绣制过程中，只能一边绣一边拆，花费的功夫不能用时间来衡量。金线拆除后，材料就不好用了，就得重新用新的金线。 ”对于这件谁也没有成熟经验的作品，林多妹得自己绣开头，把图案的感觉绣出来，然后再由绣娘们一起完成。“霞帔的面料是定制的全真丝上等底料，怎么拆线都不会留有针眼，所以只要一次绣成功了，后面跟上去就比较快了” 。

　　为了绣制一朵花，林多妹会花费两天时间尝试搭色、调色，这在平常的绣制中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所用的线粗细只有平常所用线的四分之一，也是她用过的最细的线。霞帔上一处小小的图案就有十来种颜色过渡搭配。“如果没有相应的颜色过渡，飘带、云纹、花朵就会像剪贴上去的一样。 ”林多妹指着一朵牡丹花对记者说，这朵花是用青花瓷和紫罗兰的颜色配搭起来的，用了50多种颜色。

　　北京天安门也是一个很复杂的图案。天安门上五星红旗是红色的，霞帔的底料也是红色的，林多妹用20多种红丝线的颜色，一点点将北京天安门点出来。最难的华表部分，她静下心来将每个细节都挑出来。中山装需要有飘逸感，不能绣太满；神舟飞船也从浅到深用了20多种丝线……整个创作下来，林多妹感觉“人疲惫，心疲惫，脑子也疲惫” 。

　　但当作品最终完成的时候，林多妹母子和8位绣娘都震惊了。“我的绣娘说，绣了一辈子，也没有绣过这么好的作品。 ”林多妹工作室的绣娘50来岁到70岁左右，都有着几十年丰富的刺绣经验。霞帔的富贵大气，让她们感觉如同身处梦幻之中。这时候是2020年10月中旬。很难想象，林多妹下了多大决心，从2020年5月开始推掉订单高峰期的所有订单，顶住各种压力，带领工作室的绣娘们潜心创作这件大型作品。

　　如今，林多妹是高级工艺美术师、苏州市民间工艺家、吴中区非物质文化遗产（苏绣盘金绣）代表性传承人，被授予“吴中工匠”荣誉称号，是江苏省乡土人才“三带”能手。经过这次“凤凰涅槃”一般的苦心创作，她对盘金绣的认识和感情再次飞跃，曾经作为谋生的技艺开始承载着更为令人骄傲的文化传承。当各方观众对这件霞帔赞不绝口的时候，林多妹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沉静微笑，耐心地回答各方观众的问题。

　　作者：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