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宜人储说:社会文明三分说

   　 社会文明“三分”说优于“二分”说

　　人们通常把社会文明切分为“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两大块，这一说法不过是“黑白二元对立”论的机械套用，是“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之粗糙划分的简易翻版，并不贴切。

　　物质永恒存在，并不以“文明”与否为转移，甚至不以人类存在与否为转移，何来“物质文明”之说?又何来“物质文明”的高低/强弱/优劣/贵贱之分?须知，“物质”是否“文明”是无法衡定的。一桶豆油与一桶石油谁更金贵?一屯铁矿石与一屯砂子谁更值钱?荒野的一屯高岭土与景德镇的一屯高岭土谁更“文明”?一部苹果手机一定能比千斤大米更适应文明人类的需要吗?

　　再说，何谓“精神文明”?其尺度何在?今人的精神世界一定比一千年前、两千年前的人进步吗?劳动者比资本家谁的精神更可贵/更高尚呢?塑造彩色兵马俑的秦代劳工与今天涂脂抹粉的歌伎舞女相比，其精神文明之差距在哪里?你说未婚先孕是不道德、不文明、不合法的;他说“试婚”是检测生育能力、预先避免“不开花”“开空花”的必要环节。那么，究竟谁对谁错?世界上又有哪种“文明”敢称为“最高文明”“终极文明”呢?

　　一句话，这样的二分法很不科学，不可遵用。它只是主张者想标榜自己独占人类文明的“高地”而己。

　　我主张三分法：从思想文明、产业文明与制度文明三个方面去观察/去解析不同社会群体在不同社会发展阶段上的文明表现与文化特色;而不是去区分什么高低贵贱以决定弃取。

　　1.思想文明是指是否有成熟的思想理论体系作精神武装，包括宇宙观、人生观、思维方法论及其表达式等，是民族精神的根基与支柱。中国古人有天人合一、阴阳对应之宇宙观，有天地人三才、人为万物之灵的人生价值论;有五行生克的象数思维模式及其形象表达式;西方人有黑白二元对立论和物竞天择说，有弱肉强食的丛林禽兽生存法则，有逻辑思维与科学实证的方法论——两种思想文明体系，各自独立，不可通译，不可置换，不可混同，而可以各择其用。

　　2.产业文明主要研究如何生产、生产什么及其消费模式;人类的衣食住行的“业态”才是衡量其文明程度的硬指标。远古人茹毛饮血、穴居洞处;树叶遮羞;他们有肉食，但无佐料;有粒食，但无面点;有麻和葛，缺丝或棉;多茅棚，少楼宇;有舟车，缺动力，这是原始产业文明;近古则有了精耕大农业，有了盐茶香料;工场有了机械作业，还有金融证券在流通，能在世界范围内组织货源、组织消费;而到了近-现代，各种产业业态都发生了大变革、大飞跃：农业讲机械化，讲精加工，讲基因合成;工业讲自动化、讲电动;消费讲卫生、讲有机、讲生态，讲宜居。一切都在进步，一切都在发展，构成现当代产业文明。

　　3.制度文明是人类社会的粘合剂，是一切公私行为规范的总和，是任何群体及个体有序生存的文化保障。西方制度文明经历了罗马“人治”、中世纪“神治”和近现代“法治”三大发展阶段。中国则一直秉持“礼乐治国”模式，礼以规范，乐求和谐。它讲究“礼义-礼制-礼法-礼仪-礼貌-礼教-礼乐”的综合效应，能调动社会的一切法治资源(政治的、经济的、法律的、道德的、教育的、舆论的、民俗的……)来实行综合治理，造就了“政教分离，中央集权，地方分理，基层自治，国民自律”的秩序社会;这就超越了普世通行的任何形式的神断神判、同态复仇、血亲复仇、等价复仇、司法决斗，或各种变相的“为治唯法论”之类。

　　一个健全的文明社会，三者缺一不可。三者的差异，正是世界文明多元化、多样化的生动表现，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能在当下的人类认知之现实条件下，相对地看其适用与否，效率如何而已。哪有什么绝对的“价值”在?
【2023.09.04修订稿】

编辑：姜英